他十八岁当参谋 (诸炳兴)
他十八岁当参谋
作者:诸炳兴 播音:文仪
我与姜健身相识至今己有四十多个年头了。70年代,我们在版纳当知青时,在同一个团。他在团机关,我在营机关。我们营机关只有我一个上海知青,他每次下到我营来,我俩老乡见老乡,见了格外亲,常常一起吃饭喝酒,谈天说地。一起聊我们“初中本科”水平的乡土文学。从那起,我们就开始称兄道弟,你来我往了。
姜健身近照 (炭精画,诸炳兴绘)
1970年,上海69届初中毕业生上山下乡“一片红”。一群戴红袖章的人敲锣打鼓,在姜健身家门口,足足敲打了三天。最后,健身还是迫于压力,于当年10月报名去了南方的云南兵团。那时,健身是个瘦高挑儿,身高近1.7米,体重还不到100斤。长着一张孩子脸,线条立体的五官安排合理,挺拔俊美,散发出一种王者之气。
健身的性格,正如他的面相,骨子里渗进了清高,自信、倔强。而且,几十年来他总喜欢独行其是,最不喜欢屈从附和。我最欣赏他的是:做事说一不二,真诚待人。如果是为了一点利益最大化,要出卖自己的人格,他死也不会。我跟健身开玩笑,把他的姓“姜”改成“犟”算了!
健身有着非同寻常的经历,只要真正了解他的朋友都知道,他的一路走来,实属不易。除艰难曲折外,甚至是戏剧性的。他的人生道路,留下许多精彩的片段。今天,我先讲讲他十八岁时,偶然被兵团副司令员相中,提拔到团司令部当参谋的故事吧!
那是1971年的3月初,健身到兵团还不满半年。当时,我们兵团是以种植橡胶为主。为提高胶树的产胶量,在全兵团中,推广由四师十六团的割胶能手罗桂友创造的“罗桂友刀法”。于是,在一团三营组织了全师割胶辅导员的培训学习班。学习班共收50名学员,专门选派了几名从没割过胶的新手参加。有幸的是,在三营一连的上海知青中,姜健身被幸运地选中。也许是他的虚心努力,勤奋好学,也许是他的天赋高、动手能力强,学习班结束时技艺考核,他名列前茅,成为了下一轮学习班的教员。
健身自己也沒想到,一名来兵团还不满半年的知青、而且从没割过胶的人,从此一跃成为推广“罗桂友刀法”的技术教员,并执教了全团割胶辅导员的学习。同时还成为当时全团知青中唯一的、最年轻的技术员。
那时,我们兵团是部队编制,健身在司令部工作叫参谋。从此,一团司令部有了个上海知青叫“姜参谋”。
而使健身能成为参谋的原因,不仅仅是他在割胶技术上的钻研,林地管理上的卖力。其实,还与一个“老头”有关,也因为这个“老头”的出现,改变了健身当时的命运……
1971年,姜健身在自己的橡胶树位上割胶
那段时间,健身工作刻苦,也很卖力。刚上树位割胶后,两个月的技术考核,全都是满分。除此,还每天挑肥料上山,给胶树施肥。在整个连队知青里,割完胶就搞林地管理工作的,只有他一个。连队领导为了充分发挥健身割胶技术的作用,把原来很远的新树位,换到了距连队最近的高产树位,以便充分地发挥健身的技术优势,又可以减轻他挑肥上山的体力消耗。
1971年8月初的一天,烈日炎炎,胶林里只有健身还在忙乎。他割完了胶,满身汗水,还在林地里挖施肥坑,这时林地里走来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,方方的大脸,红红的狮子鼻,穿一件浅灰色的短袖的确凉衬衫,看上去就是一个领导干部模样。他看见健身在挖施肥坑,就与健身聊了起来。他问健身是哪里来的知青?割胶多少时间了?林地里施了多少肥料了?等等,健身简单地作了回答。然后他要健身带他在林地里走了一圈,看了健身的割胶技术和施肥情况,又聊了一会儿,便告辞离开了。健身也根本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。
谁知没过几天,营部派人来到连队蹲点,跟踪报道健身的事迹,并向团部、师部、兵团司令部提送报道材料。团部生产科也几乎两天一个电话,来询问健身的割胶及施肥情况,弄得连队领导和健身本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真不知是怎么回事。
后来,三营的杨营长告诉连队指导员,说那天到姜健身林地的老头,是云南生产建设兵团的副司令员、老红军江洪洲!
江洪洲 (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副司令员。右图,视察橡胶林)
江副司令了解了健身的情况后认为:一名到兵团才半年的知青,能有这么认真负责的工作热情和刻苦钻研的娴熟技术,是难能可贵的,一定要大力宣传,树立典型。从此,健身在整个云南兵团都出了名。
1971年底,上级让健身以上海知青代表的身份,去四师十六团参加了全兵团营以上单位的领导的生产工作会议。
1972年春节后,姜健身幸运地收到了调往团部司令部担任割胶参谋的通知。当时,这特立独行的健身,说什么也不想去,原因是:他觉得自己太年轻,资历太浅,阅历太簿,到司令部坐机关,不知道能干什么?他没有去报到,整整拖了一个多月,直至团部再三通知,甚至连队干部将他停发了工资和饭卡(连队食堂就餐用),这个倔强的健身,才迫不得已,打起背包,去了团部报到。
作者(右) 与健身在上海大光明楼顶合影
就这样,健身去兵团才一年多,就被调到了团部机关,当上了团参谋,主管全团的割胶技术检查和考核。那年,他正好十八周岁。为了重点培养他,后来团领导又推荐他去华南热作物学院上了大学。
1979年,到了知青“返城”的后期,机关的知青干部全都走了。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知青战友,健身考虑了一下,也决定离开了!他把一切光环统统卸在了农场,口袋里揣着一张回上海的户口《准迁证》,登上了回沪的列车。
回到上海,两手空空,一切从零开始。为了生存,健身做过木匠、厨师;在苗圃里做过盆景、造过假山、当过苗圃经理;在市场经济大潮中,他做过采购员、搞过边贸,当过国企的高管,也当过私营企业老板。从池塘里捕鱼捉蟹到OFFCE西装革履,一路跌打滚爬,拿得起、放得下,尝试着、拼搏着、又走过了三十多年,換来了一个幸福美满的晚年。
为友谊干杯! 作者(左) 与健身碰杯
我与健身都好酒。几十年来,我们一有机会,就要在一起喝上几杯,而且非高度不可!经常酒过三巡,对酒当歌,酣畅淋漓,然后,常常踏着夜幕,迈着”s”型的步伐, 摇晃着各自回家……
“版纳四翁”于上海厂长经理人才有限公司合影
左起:姜健身、朱克家、肖建安、诸炳兴(本文作者)
转载自微信公众号:上海知青网
作者简介
诸炳兴,66届初中,曾下乡西双版纳景洪农场(云南建设兵团一师一团),先在连队,后调机关从事宣传工作。于1983年调回上海,现是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会员,上海市闵行区作家协会会员。著有散文集《版纳记事》《多彩生命》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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